听了大太太王氏说去蔡阁老家赴宴, 顾氏也期待地看着徐幼珈, 女儿生得十分美貌, 又娇软可爱, 正是豆蔻年华, 要是能多出去赴宴, 见一见人, 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青年才俊来提亲的。
徐幼珈软软一笑,“我还有些头晕,实在是没有精神出门, 要辜负大伯母的好意了。”
顾氏有些遗憾,不过,女儿的身体才是第一重要的, 能不能出门赴宴倒是其次。王氏暗暗庆幸, 四姑娘和自己的瑛姐儿站在一起,人们只会盯着四姑娘看, 谁还会注意到自己的瑛姐儿呢, 她不去正好, 蔡阁老可是当朝权臣, 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四姑娘在高官显贵云集的宴会上露面。
王氏是个大忙人, 探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 略坐了坐就走了。
……
顾氏守在她床边,徐幼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听见有丫鬟进来, 向母亲禀报着什么, 恍惚听到“苏州……表少爷……”
苏州是她的外祖家,她七岁那年随母亲回去过一次,今年也回去了,两个月前才回到京都。苏州离京都甚远,她总共就去过这两次。苏州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健在,下面有一个舅舅,舅舅家有三个表哥,姨母也嫁在苏州,姨母家也有三个表哥,她七岁那年第一次到苏州,差点被舅舅家的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和姨母家的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绕晕了,后来干脆以名字加表哥称呼……
徐幼珈揉揉眼睛,唤了一声:“娘。”刚刚睡醒,声音有些哑。
顾氏回身见女儿醒了,倒了杯茶过来,徐幼珈坐起身,就着顾氏的手喝了一口,润了喉咙,问道:“娘,苏州怎么了?”
顾氏拿帕子压了压她嘴角的水渍,“没什么,就是苏州你肃表哥来京都了,说是准备明年的会试。”
肃表哥?周肃之?!
徐幼珈猛地坐直身子,差点碰翻了顾氏手中的茶杯,“娘,肃表哥人呢?可安顿好了?姨母家在京都没有置办房产吧,肃表哥是不是要住在咱们家?”
顾氏把茶杯放到一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娇女儿这么激动干什么,周肃之又不是她嫡亲的表哥,“是住在咱们家的,你大伯母已经把他安顿在外院的青竹院了。老太太说要礼佛,也不用他去拜见。”
自从大伯父升任了礼部侍郎,也是正三品的大官了,祖母的架子就日益大了起来。对祖母来说,肃表哥不过是二房那个不喜欢的儿媳妇远在苏州的姐姐家的庶子,当然懒得见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肃表哥日后会在短短几年内成长为一个怎样的大人物……
徐幼珈拉着顾氏的衣角,“娘,我好久没见肃表哥了~”
“哪有好久,咱们才从苏州回来两个月。这个肃之可真是的,既然要来,两个月前怎么不说一声,和咱们一起来京都不是更好。他也真是怪,现在才八月,离明年会试还有半年呢,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般学子不都是过完年才来的吗?”
徐幼珈摇了摇顾氏的衣角,不说话,只用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被娇女儿这样看着,顾氏哪里还顾得上抱怨,“罢了,既然娇娇想见,兰香,你让人告诉表少爷一声,等会儿去我的院子吧。老太太不见,我到底是他的姨母,总是要见一见的。”顾氏的大丫鬟兰香应声出去安排了。
徐幼珈忙起身,春叶春杏一起上前,服侍着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穿了件樱草色彩绣褙子,浅绿的细细百褶裙,两根长长的宫绦一直垂到裙角。
对徐幼珈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闺中装扮了,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问道:“娘,这样穿可妥帖么?”
“妥帖,好得很,我的娇娇就像支迎春花一样,又娇嫩又可爱。”顾氏上前拉过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徐幼珈回身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嫩黄色褙子绿色罗裙,可不就是迎春花嘛。
顾氏的院子和徐幼珈的院子紧挨着,出门走两步就到了,就这,顾氏也担心女儿昏迷刚醒来的身体受不住,拉着她的手走得极缓慢。
刚刚在椅子上坐定,外面的小丫鬟就报“表少爷来了”。
徐幼珈抬眼望去,一个穿着雨过天青色锦袍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傍晚的霞光笼在他身上,给他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边,秋风轻轻拂动他的衣摆,他气度从容,雍容雅步,进门先给顾氏请安问礼,“外甥肃之见过姨母,姨母身体可好?家中母亲很是惦念您,这次外甥来,给您带了些苏州的特产,明日整理好了,再送到姨母和府中各处。”
徐幼珈仔细地打量他,对顾氏来说,他们两个月前才见过面,对徐幼珈来说,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美好温润得就像一幅江南水乡的水墨画一般的表哥,日后是如何成了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周肃之已经和顾氏寒暄完毕,她还在悄悄地打量着,顾氏轻咳一声,她这才发现周肃之正在看她,清隽的眉眼间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她忙站起身,端端正正地一褔,“肃表哥。”
周肃之还了一礼,“表妹。听说表妹前两天落了水,身体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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