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风一时沉默,相隔千里,她自然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无法揣测他此时的想法,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眼中瞬间浮出丝丝雾气:“可你现在没有话语权。”
正中靶心!她只能发发脾气而已,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但,这是在她不与陶白联手的情况下。
眼泪如注,心中竟是一片苍凉:“小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对于作品的要求不是一直很严格吗?为什么让别人随便乱改?你不知道‘荷风’对我意味着什么?难道……它对你也没有意义吗?”
那个夕阳如血的黄昏,那时他无法安放的温柔爱意,真的只是幻境一场吗?
又是沉默,她只听得电话里深深浅浅的一阵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简风才道:“山荷,我爸妈来了,要是你有空……找个时间来我家吃顿饭?”
她怒道:“不要转移话题,不要给我糖衣炮弹,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做了,我把模型全都毁掉!”
良久,她听到电话里一声长长叹息,终于,是他退了一步:“嗯……你是明天周日回京?我让小张去接你,下午来我建筑事务所聊一下?”
她低低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才觉全身出了一身虚汗,瘫坐在沙发上,脑中思维又开始炸裂起来,所以,要去找陶白吗?
是要名利与荣耀,还是只要一份同甘共苦的情义呢?
奶奶临终时在病床上的痛苦历历在目,是不是只有等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当初……答应他求婚的时候,不是已经做了两人共同进退的准备吗?甚至期待过与他共同跌入低谷之后的互相搀扶呢!她不是还遗憾过,在他黑暗的二十岁那一年,没有陪在他身边吗
可当上天真的把一个机会摆在她眼前,为何纠结至此?
因为……“荷风”不一样啊,是她与他两人亲手做出来的第一个作品,从最开始的随口一提,到现在完美的建筑模型,这里面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的情怀吗?
风和丽日的秋天,傍晚的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微风从窗外佛过,她深深吸进一口气,不,她不相信他真的无所谓。
第二日,纪山荷与华思年一出烟海市机场,她便看到张宸聪停车靠在航站楼边。碧蓝天空下,他身着浅蓝牛仔裤与深色夹克衫,头发剃成了板寸,白白净净一张青涩的脸,明朗的瞳光射来,竟比有些大学生还显稚气,他一看到纪山荷就快步走了过来,将行李箱提过去,笑嘻嘻地与华思年打了个招呼:“果然是老同学的情义啊,你帮忙这么久,单位没意见吗?”阮曼晴昨日一通大闹,他却仿佛连半分波动都没有。
华思年笑道:“笔记本一直带着,也不太耽误工作。”
几人上了车,张宸聪又向华思年问起南方婚嫁丧娶的风俗习惯,聊了一会儿,张宸聪惊讶道:“山荷奶奶的事,思年是事无巨细全程跟到底的吗?……”
又在给简风套话了,纪山荷不耐烦地打断他:“张助,你年纪轻轻的问这么多干嘛?给自己谋个副业?”
张宸聪哈哈一笑:“我这也是瞎问。”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最近休息还好吗?是不是睡得不好?黑眼圈有点重。”
纪山荷淡淡地一声:“还行。”
张宸聪又道:“我有一个朋友是蒙古人,前几天正好给我送了一些原生牛乳粉,说是他们那边最好的牛乳粉,一般都是自己留着吃的,我明天给你带过去?”
她心中微微一咯,向他看了一眼,张宸聪连连摆手:“我反正又不喝,放着也是浪费,你睡得不好喝一点有好处。”
华思年也在一旁说道:“质量好的牛奶对睡眠很有帮助的,山荷你试试。”
她收回目光,“嗯”了一声,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现在“荷风”已成宋音希的板上鱼肉,太丰集团不可能指望得上,若想要回来,只能将对简风的所有不满暂时放在一边,除了抱紧他这颗大树再无其他办法。
送走华思年后正值午饭时分,纪山荷笑了笑:“张助,我昨天就定了一家胡同里的西餐厅,据说非常不错,中午我们叫上简所一起去尝尝?”
张宸聪微一怔,手握方向盘,眼光平视前方,迟疑道:“简所……他可能吃过了。”
“工作餐?”
张宸聪暗忖了一下,左思右想都觉瞒不过去,便小心翼翼斟酌了措辞:“是个朋友送来的,简所早就说不要送,推了好多次,后来那女孩子自己不送了,让家里四十多的保姆送过来,要不是四十多的阿姨急得哭,他也不会收。”
等了一会儿没见纪山荷说话,又急忙补充道:“也不是天天来,只是今天恰好是周日,附近工作餐都歇业了,简所又腿脚不方便,才……”
一次中秋家宴,一次十一假期到访,送饭女孩,除了画家龙林的女儿,还会有谁?心里立刻蒙上一层阴霾,她毫无耐心截断张宸聪的话:“不用对我说。”
思虑微动,难道张宸聪买的项链是替简风送给龙家女儿的?瞒着阮曼晴就是怕她不小心告诉了纪山荷?
秋日的天空,纯净而晴朗,胡同里银杏树的叶子已微微变黄。纪山荷与张宸聪在餐厅窗边落了座,她毫不费力地将脸上郁气收走,眉眼弯弯,目光烁烁:“再等些日子,银杏树的叶子都变黄了才好看呢,到时候我们再和简所一起过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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