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匠造内宫
这一日已是新年元宵佳节过后的正月十九，皇城内苑后宫的便所改造的差事，由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总领了。刚用完早饭，夏守忠领了内宫监的四个执事太监和十六个小太监，由一众宿卫禁军护从来到了荣国府，专为提前勾兑好新晴庄匠造队入宫营造冲水便所一事。
贾政是个不理俗务的，自去吏部坐班理事，荣国府由有世职在身的大老爷贾赦当吉祥物，率贾琏、贾宝玉等将夏守忠一众人等迎至荣禧堂内坐定，夏守忠跟前，只有四个执事大太监能坐，其余小太监侍立于后。贾府这边，只有贾赦、贾琏、贾宝玉三个主子依礼有坐，匠造队管事丁遇福亦只站在贾宝玉身后。
下人上了茶，贾赦又和夏守忠寒喧了两句，便开始谈正事。早有内宫监的小太监将一份内苑后宫改造新便所的详列单敬呈至夏守忠手里，夏守忠接了，递至贾赦手中，贾赦假模假样看了几眼，又转至宝玉手里。
宝玉接过单一看，内苑后宫各处，登计要进行新营造的冲水便所共计三百三十九所，内宫监斟定造价为平均每个便所为白银一千九百两，各处便所有需点金缀银挂珠盘玉的地方由将作监处置，不关连在该项费用内。
一千九百两的价格，鉴于用在皇家内苑便所的全套木材会更讲究些，再扣除人工和杂项费用，宝玉粗估一处便所改下来也就约摸能有三百两左右的赚头，如果是单为盈利计，宝玉的兴趣实在不是很大，最主要可依此套近与皇家的关系，这才是宝玉最看重的。
现下还得先在夏守忠面前表现的没赚头的样子，要不然得被这老太监和眼皮子底下这些大小管事沾着边的太监不知扒了几层皮去。
宝玉故作苦笑道：“虽说是有夏爷爷抬举，圣人、皇后及诸位娘娘才会赏脸让府里的匠作队进宫去营造，原说这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不该再计较什么的。只现在当在夏爷爷的面才敢说，这价钱真真是难做的，按理说添进去多少也不能锱铢必究，如今只盼夏爷爷能体谅晚辈们的难处了。”
说完，宝玉朝厅外唤了李财、茗烟二人进来，两个都低头托着个红缎托盘进来，宝玉起身先到夏守忠跟前，李财托着托盘跟上去，宝玉从托盘上将一张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恭身递给夏守忠，夏守忠不动声色纳入袖中。宝玉又将余下的四张五百两的银票一一恭敬递给内宫监四个管事大太监，有夏守忠的眼色，那四人自也是各自收下了。茗烟托盘上放的是十六张五十两的散银票，由贾琏起身去给座后的十六个小太监一一奉上，这十六个小太监自是喜笑颜开的赶紧拿了贴身放好。
李财和茗烟二人退了出去。
内宫监齐拉拉的来荣国府这么多人，本就是见贾家要得宫内的匠造营生而来打秋风的意思，现见贾家如此识趣，出手且大方，心里自然都受用。
此时，夏守忠抿了口茶，细声道：“宫内营造，自然比外头各家府上要讲究些，成本倒真是要高出不少的，既有难处，咱家受圣命总掌了这单事，回头禀了圣人，每所再给添上一百两银子就是。”
宝玉估计原本营造价就是每所两千两，只不过这夏守忠等人故意拿捏，如今好处到了手，还白饶了荣国府一个人情。不过他心中也开心，用四千三百两换来三万三千九百两，一个字“值”，故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道：“多谢夏爷爷体察关爱。”
诸大小太监们好处拿了，接下来就该议正事了，由丁遇福和四个管事大太监交通好诸事后，贾赦领着贾琏、贾宝玉，恭送夏守忠出荣国府门回宫。等贾赦、贾琏回转府内时，宝玉又分别给他二人送上五百两和二百两的银票。没办法，谁叫匠造队是宝玉的私产，宝玉自己年岁小，对外来说不能承当府里话事人的角色，请了这两位出来当吉祥物，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给好处才罢。
由于宫内的营造任务确实有点重，宝玉临时又起意，让丁遇福明日先带大队人马进皇宫去开工，又令他今日回庄时告诉吕茂，速速组起第三支匠造队，等完备后仍发到皇宫那边去做事。负责宁、荣两府和世家交谊府上营造事宜的匠造队带管，丁遇福荐了一个名叫杨五成的三十来岁的汉子担当，宝玉叫来当面问了几句话，见应答皆还妥当，就也准了。
一时间长安城内从皇宫到各贵家都开始了依宝玉设计的冲水座厕的原型，兴起了便所改造的大潮流。更有精明的世家，等不及贾家的匠造队，也拉起匠造队伍依样画瓢自行营造的。对这种情况，宝玉也不在意，本来是个简单易模仿的事，根本不可能独家经营的，自家匠造队现在接了皇宫便所的营造事务，那就等于有了最好的广告效应，外边一提起新晴庄匠造队，都知道是给皇家干活的，王公世候之家，很多就算等也要等到贾家新晴庄的匠造队去营造新便所。
宝玉引导基础打好后，便懒怠再管这单子事，全交给吕茂、丁遇福、杨五成去打理。
到二月中一天，宝玉正和兰信在武成伯府前院操习长器械，却是兰守泽从边军返回长安家中来了，老管事喜笑颜开地从门外跑进前院对兰信道：“老爷，泽少爷回来了。”话音未落，兰守泽早进得大门来，宝玉见他身材并不如兰信、兰守锦这般高大，只有五尺五寸上下，长相甚是厮文清秀，倒不象个军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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